慕凤倾感觉脑袋无比沉重,床前羸弱男孩一边啜泣,一边推搡着自己。
“弟弟…”
睁开双眸,面前这个男孩的样貌逐渐与原主记忆中的人像重合。
五官周正,眉目清秀,不过脸色煞是蜡黄,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。毕竟在记忆中的相国府里,这个男孩和她一直都是缺吃少穿的。
“姐姐,你可醒过来,吓死天明了!”
男孩飞扑进怀,慕凤倾下意识得摸摸他的小虎头脑袋。
她并不是真正的原主,而是来自21世纪的一个孤儿,通宵钻研医学课题的时候,突然猝死,然后魂穿到此,附身在抗婚而死的慕凤倾身上。
而原因,则是因为前些日子,皇帝给相国大人下了一道赐婚旨意,让相国府的二小姐慕素澜嫁给当朝九王爷皇甫流云为正妃。
坊间传言九王残暴无度,此前已有七位大家闺秀嫁至九王府,皆在新婚之夜当场暴毙,有人说是被九王活活玩虐致死。
身为相国府如今的当家女主人楚氏,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女慕素澜入了那虎狼之口?
这位继母自然便使了一个李代桃僵之策,让先夫人之女慕凤倾代替慕素澜去跳了那火坑。
原主自然拼命反抗,临近大婚之日,甚至不惜以头撞击石柱威胁相国和楚氏。
就这么一撞,被现代同名同姓的慕凤倾捡了个漏。
“该死的…”
慕凤倾的头又沉了一下,她自己熟悉药理,太清楚继母楚氏为了怕自己再度寻短见,所以在她身上下了过量的蒙汗药。
“姐姐,你醒了就快喝药吧,夫人说喝了就会好。”
姐姐醒了,慕天明开心得跟什么似的,忙跑去把梳妆台上的药碗端过来。
一看那黑乎乎的药汁里上浮着细碎的白色粉末,慕凤倾忙摆手抗拒。
“姐姐?”慕天明疑惑。
“倒掉它!”
慕凤倾伸出双手抵在床沿之上,强行支撑着身子,指着那药碗解释道:“这里面有蒙汗药!”
“蒙汗药?!”
慕天明吓得手一抖,一碗汤药都喂了地砖,随即反应过来,立即怒发冲冠,像一头小豹子似的:“我说那个毒妇怎么那么好心!亏我还当她被姐姐吓住绝了心思,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,我去找她拼了!”
看得出慕天明是真心爱护姐姐,她昏迷的时候几次迷迷糊糊要醒来,印象中也是这个小人儿在贴身照顾。
“弟弟,别冲动。”眼里漫上几分真情,慕凤倾劝道:“那楚氏在相国府一手遮天,凭咱们姐弟,势单力薄是斗不过她的,这会儿把事情闹大,反倒让她多了防备,找其他法子让我老实到大婚。”
“那怎么办?姐姐,明日就是……”慕天明红了眼睛:“弟弟不想让你嫁过去,谁不知道九王爷他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!娘已经不在了,姐姐你若也去了,叫天明可怎么活?”
“别急别急,弟弟,你先把这地上的药渣收拾一下,别一会儿叫楚氏的人看出来。”
指使了慕天明,免叫他东想西想,慕凤倾坐在床上挺直了脊背。
九王府是虎穴,相国府就是狼窝,这两者半斤八两,依着楚氏在这里的权势,就算没有赐婚这回事,她和天明也未必能在楚氏手下多活多久,倒不如借此一搏,也未尝不是个出路。
收拾了残渣药汤,慕天明转过头来就瞧见慕凤倾瞳眸深处那坚毅的光,他一愣,心里仿佛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。
大婚吉日,转天就到。
才至晌午,外面就响彻起吹吹打打的锣鼓声和嘈杂的鞭炮声。
慕天明陪着收拾妥当的慕凤倾端坐在床上。
房门突然嘎吱一声被推开,一位贵妇在老嬷子的搀扶之下,慢悠悠得信步走进来,瞧见两姐弟的这架势,反把自己唬了一跳。
楚氏眼风一扫,老嬷子当场汗就下来了,她,她记得当时蒙汗药确实是下了足足的量啊。
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东西!
皮笑肉不笑得随手挽了挽头上名贵翡翠流苏簪,楚氏居高临下得傲慢谛视着慕凤倾:“既然你都眼巴巴的坐在这儿等着上花轿了,那就最好不过!也省了我多费口舌,天明,还不快背你姐姐出门,迎亲的队伍可在外面等着呢。”
慕天明站着不动,慕凤倾冷笑一声:“什么花轿,什么迎亲,我怎么听不明白?”
“少跟我在这儿装糊涂!怎么,求死不成,改装疯卖傻了?趁早收了你这些小手段,今日九王爷的迎亲队伍已到!你愿不愿意都得嫁!若是抗旨,相国府全家上下都得跟着你陪葬!”
“那可真是太好了。”慕凤倾笑眯眯的吹了吹指甲:“我可就等着这一天呢,当年你不过是我娘身边的一个洗脚婢,往我爹的床上爬不算,还害死我娘。你说,如今若是满门抄斩,我娘在棺材里能不能乐醒了?”
字字诛心!
楚氏目光像是淬了毒:“呵,你在这儿吓唬谁?我死了,你的好弟弟也跑不了!”
慕凤倾但笑不语,慕天明立刻昂着头接上:“死就死,我不怕!娘没了,如今姐姐也要被你推入火坑,我若也死了,一家三口反倒还团圆了呢。”
瞧见慕天明眼里的决绝,和慕凤倾气定神闲的模样,楚氏的神色终于有些端不住了。
难不成,这小贱蹄子这回是真的发了狠?连自己最宝贝的弟弟都要舍进去?
不,不可能!
一屋子丫鬟嬷嬷的汗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淌,对峙了不知道有多久,管家的敲门声响起:“夫人,吉时要到了,快请二小姐出来吧!”
慕凤倾伸手一拉慕天明:“来,弟弟,坐下等,今儿个咱俩一起上路。”
楚氏一个激灵,攥紧帕子拔了个高音:“你!慕凤倾,你疯了?!”
慕凤倾讽刺的勾唇:“再大点声,最好把九王爷也喊来。”
门外管家焦急的催促:“夫人?里面还好吗?吉时要到了呀!”
楚氏终于慌了起来:“慕凤倾,你到底要怎么样!”
慕凤倾伸手竖起两根白葱似的手指:“很简单,要嫁可以,答应我两个条件。”
伴着管家的跺脚敲门声,楚氏忙道:“你快说。”
“第一,在我回门那天之前,送天明赴往松山书院读书。”
自己走了,留天明一个人在相国府实在是危险,书院山高路远,楚氏的手伸不到那里去。将来这个弟弟若是学业争气,与他与己,都有莫大的好处。
“好,我答应你!”
楚氏痛快的答道,此前老爷就有意送这个小崽子去读书,只不过被自己吹枕头风压了下来,如今……保命要紧。
“这第二,比第一条还容易,姨娘你只要把我娘自己的嫁妆,和当初给我备下的嫁妆还给我就好了。”
“什么?!”楚氏脸上露出割肉一般的神色:“你弟弟刚两岁你娘就死了,哪里给你攒了什么嫁妆!”
她是婢女出身,家底不丰,这么多年打点,交际,求子,全靠的是这俩小崽子的娘当初的嫁妆,慕凤倾的嫁妆她还要留着今后给自己的女儿用,怎么可能把到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!
“是吗?”慕凤倾露出玩味的笑容:“既如此,那就作罢。咱们一起等死,如何?”
“夫人,夫人呐!”
管家在门外急的火上房,也顾不得什么,把门拍的砰砰响:“吉时已经到了,前面已经乱起来了,九王爷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啊,要是让他闯进来,咱们,咱们可怎么是好?夫人!”
楚氏的脸色由青转白,变来变去。
慕天明也颇为解气,还火上浇油:“姨娘,我们不急,你慢慢想。”
“好,好,好!你这个趁火打劫的小贱人!青莲,去库房给她拿!慕凤倾,只怕你有命拿没命花!”
瞧着楚氏脸上抖动的肌肉,慕凤倾悄悄松了口气:“这就不劳姨娘费心了。”
记忆里,这两份嫁妆可是颇为丰厚的,房屋地契,庄子首饰,可铺开十里红妆。有钱在手,心里不慌,就算嫁过去真的遇到什么不测,潜逃也能过得滋润!
“姨娘,东西我可是有数的,你若是拿少了,可别怪我赖着不走。”慕凤倾好心情的嘱咐道。
楚氏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,盼着慕凤倾能死在九王府上:“青禾,去帮青莲盘点,仔细一点!”
门外管家的声音已经变了调,锣鼓唢呐早就停了,闹哄哄的声音一直向这边逼近,屋里布满了箱子,慕凤倾跟着满头大汗的丫鬟点清最后一处房契,点点头:“天明,去把这些嫁妆,和原本的那些替换一下。”
“好!”
“姨娘,我劝你不要在天明的事上动什么手脚,尼姑庵里躲着的是谁,相信你也不会让我和九王爷说吧?”
“你放心!”楚氏咬牙切齿。
拿过桌子上的红盖头蒙在头上,慕凤倾嘴角勾勒一抹满意的笑意:“协议达成,我嫁!”
京城中鞭炮声唢呐声好不热闹,有不少人站在街边观望,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,华贵而喜庆的花轿。
外面吹吹打打,里面的慕凤倾垂着脑袋,整理着脑袋里的记忆,末了呼了口气,眸中有些担忧,看来这个婚还真是不好结。
这个传闻中的九王爷最为出名的就是他的名声,得皇上信任,却是残暴之人,在她之前娶的妻子,最长的活了没超过一个月。
今天这街边看热闹的人也是一如既往的多,就是不知道其中是真心祝贺,还是另有忌讳。
难怪楚氏不想慕素澜嫁给他,这样的火坑,哪个娘亲会看着自己孩子往里跳。
慕凤倾扯了扯嘴角,反正这笔交易自己稳赚不赔,更何况她也很好奇这个克夫的九王爷到底是什么模样。
敛下心思,开始考虑自己一会儿的退路。
花轿停下,慕凤倾等了半天,周围安静了下来,挑了挑眉,慕凤倾直接一手撩开车帘,一手提着裙摆,出了花轿。
透过盖头,隐约能看到周围的环境,一点儿也不像准备迎娶女子的喜庆场面。
“王妃。”朝声音的地方望去,隐约能看见一个轮廓,“老奴是王府的管家,王妃可以唤老奴林叔。王爷暂时抽不出空,还请慕小姐多多担待。”语气恭敬,眼神里有几分同情之色。
慕凤倾一听这话,愣了一下,嘴角轻勾,将头上的盖头扯下,“既然如此,就劳烦林叔带个路,这一路过来,也乏了。”
林叔忍不住愣了一下,面前的慕凤倾脸上精致的妆容,温婉的笑容,虽说不上是绝色,但的确让人眼前一亮。
若是以前的那些小姐被这番对待,早就以泪洗面,慕凤倾倒是坦然,眼中多了几分赞许,点了点头,脸上是亲切地笑意,“一会儿老奴让人做些吃食,。”
“王妃先屈尊在这里休息,等王爷回来之后自然有王妃的去处。”林叔着实有些惊讶,再怎么说到了这么个阴冷的地方,也会叫嚷着要离开之类的话。
但是慕凤倾一进屋子之后就扑在了床上,也不管房间如何的阴森,听到他的话也是挥了挥手。
也不再多留,行了一礼,便退了出去。
这个府邸还真是毫无生气,下人都还戴着孝,府中有些地方还有未撤的白绸条。
一路走过来,也就只有她的浑身红色最为突兀。
再怎么说也是圣旨,这么对婚礼不上心,皇帝也没怪罪,还锲而不舍的往他府上塞女子。
将头上繁杂的饰品摘下,对于这些事也不再多想,换下一身衣裳,上床休息。
迷迷糊糊之间,听到女子的惨叫声,慕凤倾皱了皱眉,翻了个身,女子喊着救命,听起来距离她不远。
考虑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,慕凤倾直接翻身下床,轻手轻脚的开了门,向外四处看了看,此时已经深夜,云层厚的见不得月亮,漆黑一片,只看的见大概的轮廓。
摸了摸肚子,林叔说好的晚膳也没有等到,惨叫声实在吵的她睡不着,就趁着这个时候去厨房吃点儿东西。
打定主意,慕凤倾回想着白天经过的路线顺着记忆中的路摸进了房间,却发现有些不对劲。
眯了眯眸子,已经能适应黑暗的双眸环视了一周房间,一眼就看到了整整齐齐摆放在桌上的灵位牌,皱了皱眉。
数了数,不多不少,正好七个,又想到府中的惨叫声,不由得唏嘘了声,这九王爷还真如外界传言一般残暴?
砸吧了下嘴巴,眼尖的瞥到桌子上的供品,看了眼灵牌位,又摸了摸自己饿扁的肚子,说了句得罪就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。
不过一会儿,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,有灯光晃动,慕凤倾还吃着糕点,注意到身后的动静,扫了眼屋内,直接一溜烟的躲在了桌子下面。
听见开门的时候,有杂乱的脚步声,还有林叔的声音,似乎在找什么人,慕凤倾在桌子下面老老实实待着不动,听着外面渐渐没了动静,正准备掀开桌布。
哪知一只大手先她一步,慕凤倾就愣愣的看着骨节分明的手轻巧的掀开面前的桌布,外面明晃晃的柴油灯让慕凤倾眯了眯眸子,恍神之间,撞进了一双满是寒霜的眸子。
只一眼,慕凤倾便知道面前这人就是传闻中残暴克妻的九王爷,皇甫流云。
“出来。”低沉而富有冷意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,慕凤倾暗道自己运气不好,硬着头皮钻了出来。
慕凤倾只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,转了转眸子,缓缓跪了下去,就行了个大礼,整个人几乎贴在了地上,“妾身拜见王爷!”
皇甫流云只是瞥了她一眼,转而对林叔吩咐道:“偷进祠堂,为一。偷吃供品,为二。入夜走动,为三。”
前两个慕凤倾还能理解,后面的一条慕凤倾就不是很理解了,连走动都不能在府中走动,就是为了避免有人撞见他杀人吗?
“这是哪里溜进来的老鼠?”厌恶的语气很是明显。
一旁的林叔正要开口,慕凤倾抬起头,与皇甫流云的视线相交,平静道:“妾身是今日进府的第八个人。”
语气平淡,目光坦荡,皇甫流云眸中划过一丝不明的光彩,转而尽是寒意,“王妃一进府就好大阵势,看来是不懂府中规矩。”
“妾身从踏进府中起,就一直待在房中,滴水未沾,期间无一人告知妾身应当做什么,不该做什么。”慕凤倾吐字清晰的反驳了回去。
废话,她刚刚进府就被晾在一边,什么都没告诉她,就连说好的晚膳也没给她送来,不然她这么晚干嘛出来?
在场的人都是倒吸了口冷气,林叔一直在给她使眼色,听她这样反驳的话,也是惊讶的看着她。
这次的王妃,还真是不要命啊。
这是众人唯一的想法。
慕凤倾直直的盯着他,皇甫流云脸色越发冷了几分,看着慕凤倾,冷笑了声,“拿响鞭来。”
慕凤倾一顿,外面的传言果然不假,不仅残暴,还蛮不讲理。
撇了撇嘴,有些忿忿不平。
皇甫流云见此,扯了扯嘴角,“有意见?”
慕凤倾一听连连摇头,脸上扬起一个笑容,语气轻松道:“妾身怎么有意见,自从妾身踏进王府,便是王爷的人,王爷说的自然都是对的。”
夜风有些凉意,吹的烛台上的烛火晃动,皇甫流云瞥了她一眼,迎上她坦然的目光,抿了抿唇,“倒是有自知之明。”
林叔很快就将鞭子拿了过来,看了眼地上一脸笑容的慕凤倾,不由得摇了摇头,干什么不好,要反驳皇甫流云。
这次的王妃也是活不长,可惜了。
暗暗摇了摇头,垂眸低声唤了声王爷。
慕凤倾朝那鞭子看去,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,细细的长鞭上布满了短短的倒刺,光是看着慕凤倾就能想象到打在身上有多疼。
慕凤倾不由得缩了缩脖子,讪讪的看了眼一脸冷漠的皇甫流云。
这幅样子在他看来更是懦弱,照常理来说,慕凤倾这个时候就应该求饶了。
可是面前的这人只是犹豫了一下,挺直了腰板,俨然是一副做好觉悟的模样。
不由得挑了挑眉,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惊讶,转而又归为一片冷漠,“王爷,找到了。”侍卫押着一人从灵牌后面的布帘绕了出来。
一身黑衣,从头到脚只看的见一双眼睛裸露在外面,不用想也知道是刺客。
此时正奋力挣扎着,侍卫直接将人的膝盖一敲,就跪在了皇甫流云面前。
慕凤倾眨了眨眼睛,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的情形,转了转眸子,“妾身不知祠堂藏着刺客,打扰王爷办事,妾身这就离开。”
说完就要离开,却被侍卫拦住。
“谁说你可以离开了?”皇甫流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,拿过鞭子。
慕凤倾咽了口唾沫,认命的垂下脑袋,背脊却挺的笔直, 等了半响没有动静,慕凤倾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皇甫流云,发现他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在她身上。
坐在旁边的凳子上,看着面前跪着的细作,“原本只是试着投了个鱼饵,这么自觉的咬了上来,还真是没脑子。”语气尽是鄙夷。
“谁派你来的。”虽是询问,但眼中的轻蔑着实明显。
黑衣人不甘的瞪着他,眸中尽是决绝,侍卫捏住他的下巴,将他口中的毒药找了出来。
“你这样的怪物也配得到皇上的器重,老天真是瞎了眼!”说完,直接朝他啐了一口,眸中尽是杀意。
有侍卫进屋,凑近皇甫流云的耳畔,说了一通,皇甫流云冷笑一声,“祠堂是清静之地,把他带去地牢。”
顿了顿,又看了眼往屋外退去的慕凤倾,眸中闪过一丝光亮,“你也跟着来。”
慕凤倾心里不愿,但也只好乖乖跟着去了地牢。
皇甫流云对于这个胆大的新王妃有些好奇,明明害怕他,却硬要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,实在有趣。
叫什么名字来着?慕凤倾?他倒要看看是有什么能耐。
慕凤倾只觉得莫名有股寒意从脊梁骨窜了上去,打了个寒颤,看了眼前面挺拔的背影,抿了抿唇,不管如何,自己一定要活下去才行。
收起心中的思绪,赫然已经到了地牢。
进去之后便问道一股子血腥气,看了眼被捆在木架上已经不知死活的女人,便知道之前听到的惨叫声是从这里传出的。
侍卫将人放了下去,把男子绑了上去。
慕凤倾转了转眸子,刚刚她不小心听见了侍卫说的话,现在又见着这幅模样,不由得感慨王府上安插的眼线还真是多。
黑衣人在看见女人的时候,浑身止不住的颤抖,如果不是被制服,恐怕很不得杀了皇甫流云。
“即使你们再嘴硬,真当本王查不出来?”皇甫流云脸色平淡的坐在桌旁,林叔熟练的沏了杯茶。
对于能在这种地方还喝的下去茶,不愧是外面说的杀人不眨眼的怪物。
抬眸朝着自己看过来,眨巴了下眼睛,朝他笑了笑,坦坦荡荡,毫无畏惧。
皇甫流云皱了皱眉,脸色冷了几分,转而看着黑衣人,“你家主子还真是不死心,费尽心思潜入王府,到底有什么目的?”
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桌面,眼神暗沉,黑衣人一副抵死不从的模样。
慕凤倾视线忍不住被皇甫流云的手吸引,作为一个手控来说,他的手让人看着很舒服,骨节分明,干净有力,没有多余的肉,看的她连连唏嘘老天爷的不公平。
这么副好皮囊,这么漂亮的一双手,怎么主人就是个冷血残暴的人。
“王妃觉得,这个细作该如何处置?”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慕凤倾惊了一下,看了看周围,确定是在和她说话后,惊讶的睁大了眸子,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。
“……我觉得你手好看”憋了半天说出了这么一句话,周围的空气突然安静,慕凤倾突然觉得自己的生命可能走到了尽头。
盯着众人的视线,清了清嗓子,硬着头皮继续道:“妾身觉得他不会说出任何有关太子的情报,但王爷是何人,定有办法让其开口,妾身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。”
皇甫流云对于慕凤倾似乎很受用,脸色没变好也没变坏。
慕凤倾松了口气。
一个身影突然闪了出来,在皇甫流云的耳边耳语了几句,眨眼间便消失。
见着他脸色暗沉了下来,慕凤倾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。
看了眼僵着张笑脸的慕凤倾,冷哼了声,“既然如此,那就暂时留着他。把尸体处理掉。”
“你跟我来。”慕凤倾只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肚子饿出来找吃的,要不然也不会遇上皇甫流云处理细作这档子事。
也不敢反驳,乖乖的跟了上去,“这么晚了,是有什么人来王府?”慕凤倾远远的便看见大厅的灯光,问了一句,迎上那双冰冷的眸子,只觉得这么一晚上自己心跳的和做过山车一样,她都有些怀疑前面七个王妃是不是被他的眼神冻死的。
皇甫流云看了她一眼,“皇宫里的公公,让本王带九王妃去请安。”
慕凤倾眨巴了下眼睛,看了看暗沉沉的天色,现在……不是才三更吗?这么早请安,一看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怕不是有诈。
“你真要去啊?”
慕凤倾不死心的问了一句,得到的是皇甫流云的一个冷眼,先一步上了马车。
撇了撇嘴,还是乖乖的跟着去了。
一路上慕凤倾绷着身子,很是端正的坐在角落,能离皇甫流云多远就有多远。
“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,王爷不会不知这个道理吧?”慕凤倾看着一脸平淡的皇甫流云,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。
废话,她现在嫁入了王府就是王府里的人了。
要是皇甫流云出了事情,她也脱不开干系。
看起来皇甫流云和皇上的关系,也不像是那么好。
皇甫流云没说话,慕凤倾砸吧了下嘴,又继续道:“王爷,看起来你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,不如我们打个商量?”
皇甫流云这才看了她一眼,示意她说下去。
慕凤倾眸中有些光亮,舔了舔唇瓣,“我们来做个交易吧。”
现在想想,最开始听到那声惨叫,到后面摸进祠堂,遇见皇甫流云抓细作,最后还带她去了地牢,无非就是在警告她。
以后如果有忤逆他的话,怕是会和那具尸体一样,和前面七个的王妃下场一样,对于皇甫流云来说,死个王妃也只是添个灵牌位的事情。
用得着这样拐弯抹角的威胁吗?
慕凤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垂着脑袋,乖巧的呆在一旁。
皇甫流云看了眼她,眼神晦暗不明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安静的缘故,慕凤倾忍不住打了个哈欠,困意爬了上来,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脑袋。
也不管有个冷气机在马车里,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。
不知道做了什么梦,慕凤倾是被吓醒的,而吓醒之后,又被吓了一跳。
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黑的吓人,慕凤倾抑制自己尖叫出声的欲望,硬生生压了下去。
眨巴了下眼睛,干笑了两声,“王爷这是想趁人家睡着的时候搞偷袭吗?”
刚刚说完,慕凤倾自己都忍不住有些恶心,脸上的笑容僵硬。
皇甫流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,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道:“王妃对自己的姿色很是自信,但本王并没有兴趣。”
视线往她身上瞥去,慕凤倾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,从角落蹭到了皇甫流云这边,自己还扯着他的袖子。
尴尬的笑了笑,送来了皇甫流云,像是碰到什么机关一样,一下子弹出老远,“已经看来已经到了,好快啊。”
干笑了两声,慕凤倾只觉得马车里蔓延着一股冷意,如果自己再待下去,可能性命会受到威胁,撩开车帘就下了马车。
入眼的皆是一片辉煌雄伟的宫殿,慕凤倾不由得微微睁大双眸,神态尽是惊叹。
不愧是皇宫,就是壮观,这是慕凤倾的第一感想,不过就是这红砖碧瓦,不知道埋葬了多人年轻姑娘的年华,藏了多少污秽不堪的事。
慕凤倾想起看过的一些电视剧,不由得唏嘘了声,脸上的表情很是生动,心里想什么可谓是表现的一清二楚。
有太监提着盏灯笼,身后还一字排开几个侍卫,美曰其名的来引路,可慕凤倾看这架势,倒是有些想押着问罪。
转而看了眼刚下马车的皇甫流云,理了理衣领,迎上慕凤倾的眼神,露出些嫌弃。
慕凤倾咋舌一声,看了眼眼神闪烁的太监,提着裙摆跑回皇甫流云的身边,二话不说挽着他的手臂。
皇甫流云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,抬手就拔下她的手,瞪了眼慕凤倾,眸中的警告不言而喻。
慕凤倾却像是没看见一样,满脸笑意,对着太监微微颔首,“让公公久等了,还请带路。”
无视皇甫流云身上的寒意,慕凤很是固执的攀上皇甫流云的手臂。
如果不是现在,慕凤倾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。
公公的眼光在两人身上游走,最后意味深长的笑着提着灯笼走在前面,他们身后便是几个侍卫,场面有些说不出的诡异。
慕凤倾仰头看了眼大大的牌匾,“御书房。”这不是议事的地方吗?大晚上的不睡觉让他俩到这儿请安?恐怕是傻子才会信。
喃喃出声,自觉的松开了皇甫流云的手臂,她怕再晚松一秒,皇甫流云就会忍不住杀了她。
太监翘着兰花指进去通报一声,不一会儿就出来,让两人进去,皇甫流云抬脚就进去了,慕凤倾急忙福了福身子,“劳烦公公了。”
说完就随着皇甫流云的步子进了殿中。
子时的天气有些微凉,宫殿中点着香炉,袅袅烟雾从中探出,有些暖意。
皇甫流云拱手行了一礼,“臣参见陛下。”
这边女人一双眸子还在四处转悠,一听皇甫流云的声音,反应过来,急忙跟着行了一礼。
书桌上堆叠着一大堆的奏折,整齐有序的摆列在两旁,听得动静,拿笔的手顿了一下,随即抬眸看了两人一眼,眉间的褶皱淡了些。
“来了。”放下笔,瑜皇示意两人坐下,食指轻敲桌面,脸色有些凝重,过了半响,“九弟与新王妃相处如何?朕这么急叫你们来是否打扰了你们?”
“相敬如宾。无碍。”
简单的说完之后,御书房里有陷入了安静,烛芯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细碎的声音,慕凤倾扯着自己的裙摆,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“九弟不知,最近的事情实在让朕焦灼不已,想着如果能同九弟商量是最好不过,倒是忘了今日是九弟的大喜之日。”
说完,瑜皇的脸上有些歉意,看着慕凤倾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。
不知从哪儿来的一阵寒意,着实令慕凤倾哆嗦了一下,直觉告诉她,有些不对劲。
转了转眸子,当机立断的起身,福了福身子,借由这种朝堂大事妇道人家不便在场而退出了御书房。
关上门的那一刻,慕凤倾才稍稍松了口气,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很是机智。
瑜皇看了眼紧闭的房门,收回视线,神色沉了几分,“九弟不知,北境的蛮人作乱越发猖狂,朝上关于此事的奏折也是漫天飞,朕可是为此事焦灼良久,想问问九弟有何办法。”眉眼间尽有些疲倦。
皇甫流云抿了抿唇,思索一番,“朝中的将军可有派遣?”
瑜皇听言揉了揉眉心,有些无奈,“自然是有的,但增援半路被蛮人缠上,朝中老臣的想法空口无凭,朕也不能多说什么。”
“既然如此,臣若是能为陛下分忧一二,请让臣去平定北境战乱。”皇甫流云拱手说道,语气坚定不容置疑。
瑜皇面露喜色,连语气都有几分笑意,“真的?若是九弟能帮朕分忧,朕便放心了。”
顿了顿,语气赫然沉了下来,“今儿太子也来找朕了,说是最近听宫中有些传言,不过现在看来,都是空穴来风。”瑜皇眯了眯眸子,眼中有些精光。
皇甫流云面色变了变,“不知是何谣言?”
“说是你窝藏虎符,有别的心思。不过再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,你说是吧九弟。”瑜皇眯了眯眸子,语气轻松的说道。
慕凤倾出了御书房,搓了搓手,三月的晚上还有些冷。
也没见着那原先的太监和侍卫,不由得皱了皱眉,皇上御书房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不派人守着,要是有刺客怎么办?
慕凤倾抱着这个想法,直接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在地上,靠在墙上,头顶正是窗户,而刚刚所有的对话,慕凤倾都一句不落的听了个全,背后不由得有层薄汗。
自己是不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,皇甫流云居然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就接下北境这个烂摊子,到头来是因为太子的事情,不然也不会大晚上把他俩叫进宫了。
“九弟不用紧张,北境的事情可以再想其他办法,当下还是好好和九弟妹好好恩爱,朕可不做拆散新婚燕尔的这种事情。”瑜皇摇了摇手,脸上一扫之前的阴霾,笑了两声。
慕凤倾吞了口唾沫,准备悄悄溜走,免得一会儿被抓个正着,她可不指望皇甫流云那家伙会救她。
结果还是被裙摆绊了个正着,声音之大。
皇甫流云眼神微冷,朝窗户下看去,就见着慕凤倾脸贴在地上,一脸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脸,“你在干什么?”
慕凤倾僵着身子慢慢转过身,挥了挥手,“好巧啊王爷,又遇见了。”
干笑了两声,老老实实的进了御书房,当瑜皇问她问题的时候,也是一律摇头否定,瑜皇眸子有些杀意。
慕凤倾心里一惊,埋头在地上,“刚刚的确不小心听见陛下与王爷说起北境之事,妾身的嘴巴可严了,这点陛下可以放心。”
说完眼神坚定的看着瑜皇,求生欲很是强烈。
瑜皇却是看了看旁边一脸淡漠的皇甫流云,不由得挑了挑眉,“九弟,你说弟妹这事该如何处置?说着勾了勾唇角。
这周围五十里除了他们三人便是暗卫,这件事可大可小。
慕凤倾心里却是紧张,也没抬头看皇甫流云,转了转眸子,在男子里准备几套说辞正要开口,皇甫流云淡淡的开口道:“闺房之中的小姐,懂什么朝堂之事,陛下莫要为难她了。”
虽是解围,但听得慕凤倾十分膈应,语气中的嘲讽和不屑让她有些不满。
瑜皇笑了笑,也不打算深究。
慕凤倾却是抬眸,底气十足的开口道:“陛下,不知道有一言可否一听?”
“还真有?那朕得听听了。”瑜皇本想让他俩就回去休息了,毕竟这件事因为是谣言不攻自破,自然也不用继续待在皇宫里了,倒是没想到这个相府的大小姐真有想法,“说吧,若是说不好,可是要罚的。”语气轻松,带着玩笑,完全没有将慕凤倾的话当作一回事。
皇甫流云淡淡的瞥了她一眼,脸色微沉,有些不满。
丢人现眼。
慕凤倾从中看到了四个大字,翻了个白眼,到底是骡子是马,拉金年会金字招牌诚信至上出来溜溜就知道了。
慕凤倾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,已经有了法子,清了清嗓子,要知道她以前可是孙子兵法信手拈来,这点儿小问题,还难得到她?
“北境如今腹背受敌,增援定是来不及的,比起这样吃力的守城,不如打开城门,让蛮人进城。”慕凤倾顿了顿。
抬眸就见着面前两人质疑的眼神,抿了抿唇,脸色依旧,“臣媳的办法,不需增援,转为牵制,暗中将城中百姓迁移至安全的地方,再让城中所有的士兵躲藏起来,然后打开城门,迎进蛮人,再关上城门,就算蛮人人马再怎么强大,打个措手不及,再乘胜追击,定能把她们打回老家。”
一口气说完,慕凤倾呼了口气,脸上尽是狡黠的笑意,抬眸看着两人,却发现皆是垂眸不语。
过了半响都不见有反应。
慕凤倾这下才有些心虚,莫非是这个法子已经试过了?
眨巴了下眼睛,瑜皇赫然抬头,眸中尽是喜悦的光芒,盯着慕凤倾的眼神瞬间变了个模样,“好!实在是妙!这个办法朕之前怎么没有想到!这下北境的局势定会逆转!”
整个人说着都有些激动,看了眼皇甫流云,笑道:“看来这下九弟你是捡到宝了,这样聪慧的女子,恐怕整个瑜朝都难找到,若你是男子,定能有番作为!”
“说不定连九弟都比你逊色几分!”
“陛下谬赞,这等小打小闹怎能和王爷的深谋远虑相提并论,这些办法也是以前听闻王爷的丰功伟绩之后,自己胡乱想的罢了。”慕凤倾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,以前带着些笑意,掩面道:“陛下这下不会治臣媳的罪了吧?”
“不会不会!若是北境有赢了,弟妹你可是大功臣,这种小事朕自然不会放在心上。”
慕凤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,偷听国家机密之后一条空城计就解决了自己掉脑袋的命运,但是在瑜皇那儿,左右不过是一句话而已。
慕凤倾陷入了沉思,自然是没有注意到皇甫流云眸中的惊讶和探究。
明明只是一个女子,居然能从短短的几句话中就找到突破口,没想到相府养出来的女儿,不仅是琴棋书画,连兵法也是熟读于心的吗?
真是让人想不到,皇甫流云眯了眯眸子,眸中晦暗不明,不知在想什么。
总算是处理好北境这件事的大概方案,瑜皇便将所有奏折推开,脸上笑意不减,“弟妹将这件一直压在朕心上的石头给搬开了,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赏赐?”
慕凤倾反应过来,垂眸掩下神色,“臣媳……”
她犹豫了一下,突如其来的赏赐慕凤倾也不知道要些什么才好。
“正好你们新婚,总要庆祝一下的,明日朕就让人着手准备宫宴!祝贺九弟大婚之喜。”见慕凤倾犹豫了半天,瑜皇直接一口敲定了下来。
皇甫流云脸色有些难看,他自不喜喧闹,这种无聊的宴会,他是不会参加的。
“九弟你明日可得带着弟妹一起来,不然没了主角,朕的宫宴也无趣了。”瑜皇的话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的语气,皇甫流云微微皱眉,但还是垂眸应是。
慕凤倾有些后悔自己犹豫了那么久,早知道就要些宝石首饰,绫罗绸缎也是好的啊。
以至于后面上了马车,还是一副没讨到好处懊悔的模样。
皇甫流云看在眼里,皱了皱眉,“你刚刚想要什么?”
“药材,钱。”慕凤倾下意识的说了出来,这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东西,想了想,扳着手指头,“绫罗绸缎,黄金首饰,山珍海味,还有好多,可惜刚刚忘了说了。”喃喃出声。
丝毫没有注意到皇甫流云冷下的脸色,她说的这些,难道他王府还给不起?居然要这种赏赐,“低俗。”
慕凤倾听言回过神,抿了抿唇,又翻了个白眼,抬眸看了眼冷着脸色的皇甫流云,不知道又是什么地方惹这位大爷不高兴了,“是是是,我们这些凡人为什么要这些东西,怎么能入王爷的眼。”
话刚说完,就见着皇甫流云眯了眯眸子,慕凤倾嗅到了一丝危险,连忙赔上笑脸。
“我帮王爷对付太子,王爷允我和弟弟性命无忧。这个交易是成立的吧?”慕凤倾眨了眨眸子,眸中有些紧张。
之前在马车上就和皇甫流云提起这个交易,可惜被一口拒绝,现在看到自己的能力,多多少少也会考虑一下了吧?
皇甫流云之前只是觉得没有所谓的对等交易,区区一女子,能有什么作为。
不过现在看来,倒是不然。
冷着脸色看了眼慕凤倾,点了点头。
等回到王府之后,天已经微微发亮,一放松下来,睡意猛然涌了上来,慕凤倾打了个哈欠,一心只想回到房间,好好睡一觉。
“一晚没睡,王爷你不困,我困。王爷可以离开我的房间吗?”慕凤倾站在屋子中,语气中有些隐隐的咬牙切齿。
皇甫流云皱了皱眉,“这是本王的府邸。”
意思就是说这府里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?慕凤倾撇了撇嘴,但也没多少精力同他争论,“您请自便。”
挥了挥手,连衣裳也不脱就上床睡了,不过一会儿,就听着屋子里一阵平稳的呼吸声。
皇甫流云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背对他的慕凤倾,挪了步子,听得身后房门关和的声音,床上的人睁开眸子,神色间放松了些。
今日那番说辞糊弄瑜皇还成,但皇甫流云一定起了疑心,不管怎么说,这次选择自爆,让她躲过了一次杀身之祸,但是也埋下了隐患。
皇甫流云该怎么编一个骗过去,总不能说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?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,算了,走一步看一步吧!
打定主意,慕凤倾准备好好睡一觉。
结果早上婢女端来洗漱工具的时候,就看见慕凤倾眼睛下明显的黑眼圈,更是确定了府中的传言,个个看着慕凤倾的眼神发生了变化。
慕凤倾脑子里还迷迷糊糊的不太清醒,抬眸就撞进惊讶的神色之中,婢女们眼神各异,其中不乏暧昧偏多,挠了挠后脑手,有些疑惑。
这是什么情况,一个个眼神怎么都像是发现珍稀动物一样?
任由她们给自己套上层层衣裙,慕凤倾的不解越发扩大,“你们为什么这么高兴?”
终于是问了一句,在场的婢女皆是捂嘴无声的笑了笑,这个行为看的慕凤倾更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“王妃昨日可还睡的好?”
其中一婢女笑着问了一句。
慕凤倾顿时苦了张脸,摇了摇头,有些愤愤的开口道:“折腾了一晚上,怎么可能睡得好!”
话音刚落,慕凤倾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,仔细咀嚼了一下刚刚的话,顿时知道了这群婢女是在笑什么,头皮一麻,“不是你们想的那样,我只是一晚上没睡而已。”
怎么感觉越抹越黑?面前的几个婢女相视笑意更是浓了几分。
“王妃不用害羞,奴婢们都懂得,王爷从未在前七个王妃的屋子里待过夜,王妃能来王府真是太好了。”
本来还想反驳几句,但是看着她们一个个的这么高兴,也懒得去解释,任由她们说去,但也说了句别传出去,若是皇甫流云知道了这个传言,她就完了。
收拾妥当后,林叔来叫她用膳。
等到了大厅,皇甫流云已经在喝粥了。
慕凤倾不由得多看了两眼,觉得这人长的是真的俊俏,棱角分明的轮廓,剑眉星目,眸中暗沉,五官恰到好处,恍若是一匹孤狼,冷傲且让人看不透心思。
越是这样的人,就越是让人好奇,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样的。
慕凤倾眨巴了下眸子,直到皇甫流云放下碗筷,抬眸瞪了她一眼,才讪讪收回视线,福了福身子,垂着脑袋拿起碗筷埋头用膳。
只听得席间一阵碗筷碰撞的声音,很是安静。
“折腾一晚,一夜未睡?”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慕凤倾一跳,差点儿将手中的碗扔了出去,眨了眨眸子。
不是让她们别乱说吗?怎么这么快皇甫流云就知道了?
“这是本王的府邸。”
似乎是看出了慕凤倾的惊讶,皇甫流云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,“你说什么做什么,本王都知道。”
没有任何装饰的屋子里,桌子上堆的老高的书本,还有一叠薄薄的宣纸。
叹气声从中传出,慕凤倾挽起袖子,脸上还有些墨渍,手上动作飞快,写出来的字从最初的小楷都后面的草书,切换自如。
脸上尽是咬牙切齿的表情,天杀的皇甫流云,居然就因为乱传他昨晚在她屋里待到天亮才走这种话,就要把今天早上的几个婢女全部杖毙。
简直是没有人性!这九王爷不会是杀人杀上瘾了?
“都是奴婢们的错,还请王妃责罚!”面前跪着几个婢女,头埋在地上,慕凤倾叹了口气,只是瞥了她们一眼,“要是真的知错,就来帮我抄女训。”
“不行啊王妃,若是被王爷知道,你会受罚的!”其中一个婢女出声,语气中尽是歉意和紧张。
“我也只是说说而已,你们还当真了,都起吧,去,给我拿些茶水糕点来。”顿了顿,揉了揉发痛的手腕,“免得在这儿跪着打扰我专心抄写。”一脸严肃的说完,就听得婢女齐声应是。
“你怎么还不走?”屋子里只剩下一个婢女,慕凤倾不由得挑了挑眉,仔细看了看,“你是今早同我说话的那个婢女?”
面前的婢女二话不说磕了两个响头,倒是把慕凤倾吓了一跳,“你这是干什么,快点起来。”
“谢王妃救命之恩!若不是王妃求情,奴婢已经身首异处。奴婢致霜,无以为报,只求能照顾王妃,以谢救命之恩!”致霜说完,又磕了两个响头,听得慕凤倾眉心跳了跳。
之后慕凤倾才知道,王府因为经常换女主人,婢女本就少,更有不少都在王妃死后消失了,这些婢女只能做最累最苦的活儿,月银也是拿的比家丁要少三成。
可以说,在九王府,婢女的命就像是灰尘,皇甫流云一开口,就没了。
“好好的磕头做什么,额头不痛吗?致霜是吗?过来。”慕凤倾板着张脸命令的说着,致霜起身,有些紧张的看着她,走至桌边。
慕凤倾指了指砚台,“不能帮我抄,帮我磨墨总是可以的吧?这可不算是帮我,只是给你的惩罚而已。”一本正经的说完,还作势瞪了眼致霜。
致霜脸上尽是笑意,应下一声。
一个人影闪进书房之中,“主子。”
皇甫流云手一顿,继续写着什么,“说。”
听完慕凤倾的事情,皇甫流云脸色不变,“只会耍些小聪明。”
原本只是吓吓她,哪知居然主动出来抵罪,那般大义凛然的模样倒是把他塑造成了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了。
若是慕凤倾知道他心里所想,定会说一句本来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,根本不用塑造。
皇甫流云眼神晦暗不明,唤住要离开的方毅,“差人去趟绫罗铺。”
方毅微微愣了一下,王爷新做的衣裳不是昨儿才送来府上吗?
找到林叔问了一句,却是笑着摇了摇头,带着两婢女家丁出府了。
挠了挠脑袋,方毅有些不解。
慕凤倾打了个喷嚏,摸了摸鼻尖,估摸着自己是不是受风寒了。
午膳时间有婢女来说皇甫流云有事,让慕凤倾自己用膳,致霜有些慌张,觉得是不是因为刚刚的事情皇甫流云生气了。
慕凤倾倒是无所谓,还乐的轻松,“致霜你觉得对着他那张冷脸你能好好吃饭吗?反正我不能。”
伸了个懒腰,也不等致霜回答,就去大厅吃了午膳。
不得不说,王府的厨子手艺是真的好,今早的早膳也是一样,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甫流云不在的原因,慕凤倾还格外的添了碗饭。
吃了七七八八,慕凤倾又回屋子继续抄书,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,洋洋洒洒,慕凤倾打了个哈欠,眼皮忍不住打架,最后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。
致霜也不打扰她,将薄毯披在她身上之后在一旁将慕凤倾抄写好的宣纸一一整理好。
皇甫流云来的时候,就看着呼呼大睡的慕凤倾,似乎还做的美梦,时不时的低笑出声。
致霜原本出去准备糕点,就见着一身华服的皇甫流云站在门口,手一抖,手上的糕点差点儿摔下去,“奴婢叩见王爷!”
声音清脆,带着紧张,皇甫流云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,转而看了眼惊醒的慕凤倾,脸色微沉。
“王爷怎么来了?”慕凤倾愣了一下,笑嘻嘻的看着皇甫流云,眸中有些警惕。
皇甫流云彻底沉了脸色,“今晚若是出了差错,就不止是抄写这么简单了。”说完冷哼了声,转身离开。
慕凤倾挠了挠后脑勺,有些疑惑,难不成为了提醒她,还专门来一趟?林叔不是说他事情挺多的吗?
而且看起来又生气了,还真是奇怪的人。
见着皇甫流云走远,致霜才哆哆嗦嗦起身,慕凤倾无奈的叹了口气,有些无奈,“红豆饼冷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慕凤倾撑着下巴,有些无奈,也是幸苦她了,转而勾唇笑道:“是你给我披的毯子吧,还有整理。谢谢啦。”
慕凤倾笑着说道,拿起一个红豆饼塞到致霜的嘴里,“甜吗?”
致霜愣了一下,点了点头。
慕凤倾瞥到放在旁边的托盘上呈放着一叠丝绸的衣裙,橙黄的颜色很是温暖,上面还有一整套白玉首饰。
慕凤倾眨巴了下眼睛,拿起来左右看了看,朝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,转而问致霜,“好看吗?”
“王妃穿什么都好看!”致霜使劲点了点头,眸中有些亮光,像是看见被蒙上灰尘的宝玉擦干净之后绽放出了光芒。
“嘴真甜!”慕凤倾更是高兴,清脆的笑声传出这个屋子,让人听着都有了几分生气。
日落偏西,时辰差不多了,慕凤倾在致霜的搀扶下出了王府,就见着皇甫流云已经等在那里,一脸冷意。
“王爷。”慕凤倾福了福身子,脸上有些笑意。
皇甫流云闻言瞥了她一眼,眸中闪过一丝亮色,转而上了马车。
慕凤倾乘坐马车行至皇宫,还是忍不住惊叹,昨晚上只是朦胧的看了看宫殿的模样。
现在看着,倒是比昨晚多了几分雄伟壮观。
比起昨晚的安静,现在因为宫宴的原因,热闹了不少。
一下马车,便能见着白玉砖所铺成的小路通向宴会的地方,路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颗夜明珠,柔和的光辉折射在白玉砖上,明亮如昼。
周围来来往往的宫女手上端着各种各样的东西,在准备宴会,已经有人先行到了宴会,不远处便能听到喧闹的声音。
“九王爷。”刚踏进宴会场地,便有人迎了上来,面上堆满了笑意,“许久未见,王爷英姿依旧啊,这是九王妃吧?”恭维了一句之后转而注意到了旁边的慕凤倾,笑意不减半分的朝慕凤倾行了一礼。
皇甫流云微微颔首,算是打了个招呼,踱步往自己的位置走去,慕凤倾垂眸行了一礼,唤了声大人,跟在皇甫流云身后,落座于他身旁。
刚刚坐下,就能明显的感觉到皇甫流云jinnianhui金年会的不满,抬眸一看,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,慕凤倾眨巴了下眼睛。
刚刚来打招呼的男子轻咳一声,走了过来,“九王妃,这边是男子席,那里是女眷席。”说着示意了一眼右下角,那里已经坐了几个的女眷,看着她正掩面说着什么。
慕凤倾微微点头,脸上笑意依旧,心里却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坑里,拿了块皇甫流云面前的糕点吃下,这才不紧不慢的起身,看了眼皇甫流云,才往女眷席过去。
皇甫流云抬眸,瞥了眼她的背影,眸中有些嫌弃。
慕凤倾坐到席间,原本在窃窃私语的几个小姐安静了下来,看着她的眼神又怕又同情,朝她们笑了笑,她们却是像看见什么瘟疫一样退的远远的。
一时间,慕凤倾周身的位置都空了出来,显得很是突兀。
相比之下,皇甫流云身边依旧聚集了几个大臣,不知在讨论些什么,看着他比平时少了几分冷意的脸色,心情有些复杂。
等了一会儿,慕相带着楚氏,一眼就看见端坐在席间的慕凤倾,眸中闪过一丝惊讶,慕相直觉去了大臣那边,楚氏携着慕素澜往女眷这边走来。
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。
慕凤倾嘴角轻勾,眸中却是毫无笑意,等到她们坐在旁边,才开口道:“姨娘来了,妹妹这是从寺庙躲过风头出来了?”
楚氏横了她一眼,压低了声音,“慕凤倾,这是宫宴,不是你撒野的地方,最好收敛一下,不然谁都保不住你!”
咬牙切齿,像是在看什么仇人一样,转而又想到什么,冷笑了声,“不过你在闹腾,也活不了多久了!”
“那还真是承你吉言,我定会长命百岁。”慕凤倾笑眯眯的轻抿了口果酒,嘴唇鲜红,在柔和的白光下有别样的诱惑。
楚氏看着却只觉得心虚,转过头不再看慕凤倾。
一阵嘈杂,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去,一身明黄的瑜皇走在前面,脸上尽是一片和蔼的笑容,扫了眼御花园中的人,满意的点了点头。
身旁的妇人脸上是恬淡的笑容,恰到好处精致的妆容,让人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。
大红的衣裙上绣着大多大多的牡丹,衣领袖口绣着精致的花纹,衣裙上还有若隐若现的暗纹,看起来很是大气,优雅且尊贵。
众人都起身行礼,慕凤倾急忙将吃了一半的糕点放进嘴里,匆忙跟着众人跪下行礼,含糊过去之后便听得瑜皇说了句平身。
抬眸正好对上瑜皇带有笑意的目光,愣了一下,瑜皇已经收回视线。
慕凤倾的视线移开,赫然看见一袭裙角,随着她的动作,赫然像一朵盛开的花,慕凤倾抬眸便看见一张柔和的面庞,温婉可人,看着就让人觉着亲切的很。
精致的五官带着丝丝弱气,惹人怜爱,慕凤倾不由得咋舌一声,“这是哪个妃子?”居然能和皇后一样走在瑜皇的身侧。
致霜听言,凑近慕凤倾的耳畔轻声道:“这是最得宠的贤妃,陛下很是宠爱。”
慕凤倾恍然,难怪啊,虽然感觉有些年岁了,但都是完全看不出来是已经中年妇女。
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保养的。
“王妃,王妃!”致霜轻轻扯了扯慕凤倾的衣袖,低声唤了几声,“王妃,皇后在问话呢!”语气有些着急,慕凤倾反应过来,有些茫然地迎上皇后平淡的目光。
心里咯噔一声,有些不安,“皇后娘娘太美了,妾身不由得看呆了,还请皇后娘娘恕罪!”
慕凤倾起身就要跪下去,被皇后轻声唤住,“无碍,九王妃觉得王府待的可还舒适?”
语气平淡,眸中却有几分同情之色,“若是有不喜欢的地方,同本宫说说也无妨。”
慕凤倾微微垂着细眉,很是乖巧的说道:“王爷待妾身很好,妾身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。”
不满意的地方多了去了,就是这个婚事她本身就不满意。
皇甫流云这人还真是同传言一样的冷酷残暴,光是待在一处,就觉得要呼吸不过来了一样,怎么可能满意。
也只有在心里吐槽一番,话刚刚说完,就听得坐在瑜皇左手边下的一男子说道:“九王爷和王妃两人简直就是郎才女貌,天造地设的一对,本太子再次祝两位恩恩爱爱,白头到老。”语气高兴,似乎对于皇甫流云取到了称心的妻子高兴。
慕凤倾多看了两眼说话的人,就听得皇甫流云拱手行了一礼,“多谢太子吉言。”说完端起酒盏,仰头喝下。
慕凤倾恍然,多看了两眼太子,五官很是刚气,但又不失亲和力,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,却让人感觉无比的沉稳忠厚,不愧是亲父子。
华服上的暗纹似乎是绣的四爪金龙,看起来很是贵气,正在出神,便迎上他的双眸,捕捉到他眸中的一闪而过的精光,心里咯噔一声,错开他的视线。
“本太子也敬九王妃一杯。”
说完,仰头饮下。
慕凤倾端起酒盏,二话不说就喝个精光,酒精在喉咙里打转,忍不住咳嗽。
致霜连忙端了杯茶水,灌下之后便觉得舒畅了许多。
抬眸,迎上皇甫流云不满的目光,慕凤倾做了个苦瓜脸,太子的敬酒不吃,吃罚酒吗?
“太子殿下,王妃不甚酒力,接下来的就由本王代劳。”
皇甫流云冷冷出声,不满的看了眼慕凤倾。
慕凤倾撇了撇嘴,她可是千杯不醉,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儿小酒喝醉,真是小看她了吧?
不过这样也正好,慕凤倾坐回席间,微微松了口气。
“九王爷和王妃还真是恩爱,简直是羡煞旁人。”
皇甫仓阳咋舌,有些羡慕的笑道。
座上的瑜皇笑着应了一句,旁边的皇后也是抿唇轻笑,看着皇甫仓阳的眼中多了几分慈爱,“估摸着祺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,若是羡慕九王爷,大可让陛下为你做主。”
皇甫仓阳端着酒盏的手一顿,眸中晦暗不明,“儿臣不急。”
“也对,太子还年轻,时间多了去了。”瑜皇点了点头,无所谓的笑了笑。
“看着九王妃就让臣妾想起了皇后娘娘以前的风采了。”一旁的贤妃柔声开口,带着笑意,看了眼慕凤倾,目光悠远,“臣妾记得刚进宫之时,皇后娘娘的盛世美颜连身为女子的我都自叹不如,这么多年过去,皇后娘娘依旧风韵犹存,臣妾可很是羡慕。”
“妹妹说的是,不过岁月不饶人。本宫看着九王妃正值豆蔻年华,和九王爷一起很是般配,瞧着气色也很我们不同,皮肤娇嫩的能掐出水来,哪怕是妹妹平日里用的胭脂水粉也堆不起来。”
虽是平淡且带着笑意的话,但听得慕凤倾心头一跳,这明晃晃的是在讽刺啊,看了看贤妃,又看了看皇后,两人都是一脸亲和的笑意,眸中却尽是寒意。
慕凤倾摸了摸自己的脸,皇宫还真是危险,自己什么都没做都能被拉进去溜一圈,不知道皇甫流云是怎么在这儿待下去的。
众人更是有些同情的看着慕凤倾,虽说的确是对璧人,但有前面七个王妃都没活过三个月,这个慕凤倾又能活多久?
更何况,皇甫流云还是个有断袖之癖的人。
偏偏皇甫流云又瑜国立下了赫赫战功,深的瑜皇的器重,除了瑜皇,怕是谁都不能动他半分。
也是这一点,让皇甫流云在朝堂上有了重要的分量,不少人想要巴结他,但碍于他的脾性,皆是害怕大过尊敬。
“好了,诸位爱卿就好好的享受宴会,不要拘束。”瑜皇轻咳一声,打断了两人的对话。
话音刚落,丝竹声起,有舞女鱼贯而入,场面很快就热闹了起来。
慕凤倾听着周围人悉悉索索的讨论声,依旧是吃吃喝喝照常不误。
心里却是想着另一些事,都说看人一看脸,二看眼睛,这个太子的眼神一看就不是个老实的主,难怪皇甫流云会在他手上吃瘪。
撇了撇嘴,瑜皇正和慕相有说有笑,慕凤倾实在没想到她这个爹会带着楚氏母女来宫宴,毕竟为了逃婚可是消失了一段时间。
“二丫头身子可觉得好些了?”瑜皇慈爱的看着慕素澜,语气担忧。
慕素澜听言,柔柔的行了一礼,一身白裙更是将她衬得多了几分柔弱,“多谢陛下挂心,臣女已经无碍。”
很是虚弱的笑了笑,转而看了眼慕凤倾,“还要多谢姐姐一直体谅臣女,臣女才有得去南郊的乌沉庵修养。”
慕凤倾恍然,难怪她之前连这个要为其替婚的妹妹影子都见不着,原来早就被慕相送去“养病”了,这会儿听着有宫宴,所以才又回来了,还真是有趣。
生怕她不嫁,把慕素澜抓去一样。
瑜皇点了点头,脸上有些可惜的神色,“二丫头向来身子不好,要注意才是,过后让人送些珍贵的药材。”
“谢主隆恩。”一旁的慕相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,慕素澜也是柔柔的行了一礼,垂眸坐下。
慕凤倾好好打量了眼她的好妹妹,柳叶眉下一双眸子似乎呈着一汪春水,唇红齿白,不施粉黛,带着丝丝惹人怜爱的弱气。
用慕凤倾的话来说,就是个白莲花。
慕凤倾叹了口气,砸吧了下嘴巴,觉得这果酒还不错,盯了慕素澜一会儿,似乎没有被发觉,不由得挑了挑眉。
看了看座上皇甫仓阳,又看了看眸中流光流转的慕素澜,恍然大悟。
难怪要她嫁给皇甫流云,比起残暴冷酷的九王爷,沉稳且有身份的太子才是更好的选择,原来是想做太子妃啊。
“姐姐在看什么?是素澜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?”慕素澜不解的问了一句,摸了摸自己的脸。
慕凤倾摇了摇头,“无事,只是妹妹这段时间未见,越发明亮动人了。”笑着说完,慕凤倾也不想才和她有多交集。
结果慕素澜却是不罢休,凑到慕凤倾旁边,拉起慕凤倾的双手,“姐姐才是,许久不见,精神似乎不好,是九王爷虐待你了吗?”语气担忧,真切的很。
慕凤倾想从中抽手,却是不能动半分,嘴角抽了抽,“不会,王爷待我很好。”
“可是妹妹听言九王爷,有断袖之癖,不近女色,姐姐怕是要吃苦了。”
慕凤倾嘴角抽了抽,断袖不断袖她不知道,反正性子恶劣是一定的了。
“这些事干妹妹何事?我倒是觉得王爷断袖挺好的。”慕凤倾眨巴了眼睛,认真的说了句。
但若是断袖,那她就安全了,等以后离开他之后就能去找寻真爱,多好!
慕素澜在说断袖的时候,眸中的厌恶实在让人不满,甚至有些怒意,别人断不断袖关她什么事,又没有吃她家大米。
“可……这种不齿的事情,就算九王爷再优秀,也会在背后令人唾弃的。”顿了顿,眉心的褶皱淡了些,道:“不过姐姐现在攀上了九王爷这棵大树,想来以后会好过很多了。”
慕凤倾翻了个白眼,清了清嗓子,“我说二小姐,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警告我?我是九王爷的妻子,就算他是断袖如何?我依旧是他的妻子,妹妹你还是管好你自己。”
上下打量了眼慕素澜,“今日的妹妹穿着和贤妃相似,可惜没有神韵。”转而眨巴了下眼睛,凑近慕素澜的耳畔轻声道:“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,就别来招惹我。”
抽出手,慕凤倾拿出手绢擦了擦,似乎是粘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。
慕素澜神色很是落寞,眼眶微红,在外人看起来就是欺负慕素澜一样。
慕凤倾也懒得注意这些事情,对于白莲花,她实在不想打太极,来的直接比较好,自然是没有看到慕素澜眸中一闪而过的阴冷。
(仅推文,如侵立删∽[心])
#小说安利#
#挑战30天在头条写日记#